吳言

　　廈門遠華走私案主犯賴昌星被加拿大遣返回國了，這本應成為一個熱點新聞，但因甬溫線動車追尾事故而遭受冷遇。隨著遣返，賴昌星的故事的確已經差不多講完，他的身影離祖國近了，但離時代越來越遠。

　　今日之中國，已非賴昌星倉皇逃離時可比。沒必要比經濟實力，比GDP在世界上的座次，中國的變化比經濟發展更深刻。賴昌星那個時代，中國還沒有告別短缺經濟，電子産品可走私，汽車可走私，石油可走私，賴昌星幹的就是走私的勾當。轉眼10多年過去，“中國製造”走向世界，中國高鐵雖然引發安全疑慮，但速度世界最快，正在籌劃技術出口了。

　　賴昌星現在回到了中國，但他已經過時過氣了，我們看到的不是一個人離我們越來越近，而是他離我們已經很遠。在胡潤富豪榜上，有IT世界英雄，有傳統製造業佼佼者，甚至房地産開發商成了創富“主流”。中國人發財致富的途徑多了，只要把握機會，勤勞可以發財，知識可以創富。賴昌星老本行是走私，雖然現在也存在走私的情況，但走私引領創富不僅法治上走不通，從市場的角度來説，也空間狹小。

　　賴昌星被遣返回國，只是給一個早已結束的時代畫上句號，而中國經濟一直突飛猛進，財富英雄、創富模式長江後浪推前浪，一浪更比一浪高，新的時代早就開始了。賴昌星的創富故事早在10多年前就已落幕，只是由於他的出逃，缺了一個正式句號。回頭望，賴昌星與牟其中、楊斌、仰融等同屬一個時代，他們的共同特點是有創富的強烈願望，但創富手段匱乏，於是都走上了歪門邪道，不是轉移國有資産，就是走私、金融欺詐。他們通過錢權交易，取得了階段性成功。但隨著法治加強，市場發育完善，這批富豪落馬了，在很大程度上，也是被市場淘汰出局。

　　10多年後回頭看，遠華走私案是一場悲劇，在特定時代背景下，上演著慾望的掙扎、權錢交易以及毀滅。角色不同，悲劇的內涵不同。賴昌星的悲劇具有幾分“性格”色彩：他生長在福建農村，但自小就是一個生意人，一直想發財、發大財，但他不學無術，於是把走私當成創富的捷徑。現在，賴昌星的命運就是接受法律的審判，給他那個時代畫上句號。而10多名捲入案中的高官，早已分獲重刑，他們充當了賴昌星的爪牙，但作為官員，最後輸得乾乾淨淨。一夢醒來，四顧茫然。

　　説一個舊時代已經過去，説賴昌星只是一個遠去的“時代背影”，不是説貪婪、欺詐、犯罪和錢權交易從此不再。加拿大外長貝爾德不久前表示，中加“兩國人民都無法容忍‘白領騙子’”。加拿大也有“白領騙子”，美國更有以麥道夫為代表的金融巨騙。環顧今天的中國，達芬奇傢具的商業醜聞尚未有結論，而循著中國高鐵的産業鏈，我們也看到了錢權交易的魅影。利欲熏心的人目中無法，無所不用其極，權力有時也被成功收買。

　　賴昌星的故事結束了，而人性善惡如故，市場不能沒有遊戲規則，但貪慾與規則的衝突肯定還將繼續。如果説賴昌星走私的是非相對簡單的話，如何防止中國的麥道夫將欺詐升級成新版本，卻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，我們必須保持警惕，認真應對。